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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鮻變強應該只是謠言,鮻這一支族,並不善戰,好和平及音律,我不信吃下鮻能增進功力,我倒替海牢那條鮻感到惋惜,她有副好嗓子……”大龍子生平喜歡天音神樂,對於悠揚天籟,懂得欣賞。
“你聽過她唱歌?”負屭俊顏間的神情,不悅多過於愕然。
“你沒聽過?”大龍子一臉驚訝,也沒再賣關子,自袖裡取出一隻小小紫螺,長指按下尾端,清亮悅耳的女嗓緩緩流溢,唱著氐人族的語言,氐人族的情歌,毋須絲竹相襯,歌聲幽絕,傾訴詞兒裡的愛生愛滅。
大龍子不遑多讓的獨特嗓音,娓娓隨著歌聲道來:“那麼,我算是幸運,本來只是想去海牢再瞧她一眼,恰巧聽見她在唱歌,我便唐突地請她允許,讓我將她的歌聲保留下來,畢竟如此美聲……失去了多可惜。”
“大哥只可惜那歌聲。”五龍子笑道。看似情感豐沛的大龍子,說不定才是九龍之中最無情的一隻,尤其是他此時微微笑著,臉上表情單純無辜在反問:除了歌聲外,我還要可惜什麼嗎?真是喪盡天良到令人髮指。
負屭一心一意聆聽紫螺輕送的歌聲,淡淡的熟悉感,偏又想不起來何時何地也曾聽見這般清靈嗓音……誰唱過?他在哪裡聽見誰唱過?
“數百年前曾於父王壽宴上聽過鮻族獻唱,繞粱之音,溺溺悠揚,不絕如縷,爾後傳出鮻族在海中集體失去蹤影,便無法再聞。”大龍子惋惜吁嘆。
兒時聽過?
不……沒那麼久遠,印象中,也不在熱鬧壽宴上,沒有衣香鬢影,沒有杯觥交錯,應該是在……
“此聲只消聽過,教人魂牽夢縈,難以忘懷。”
魂牽夢縈……夢……
負屭捕捉到重點字眼,利眸瞬間瞠亮。
夢!
對,是夢裡,在一大片湛藍清澄的海底,歌聲,美妙的歌聲,治癒人心的歌聲……
不甚清晰的夢境太模糊,不真實的美景,源自於想像虛構,所以顯得無比陌生。
那是他不曾到過的地方,嶙峋奇巖,若人間峰巒峭壁,碧瑩水草,彷絕境翁翠松柏,相襯點綴,景緻極美,魚群化身雁雀掠過。
相伴的歌聲,淙淙如溪澗,點滴人心。他與誰,並肩坐著,她唱,他聽……
只是夢,一場虛浮不實的夢,連夢中身旁人兒的五官模樣都拼湊不出來。他在夢裡嗎?或者只是遠遠地,看著看著誰的夢?唯一清楚的是,偶發的夢境,醒來後,如船過水無痕般遺忘殆盡,鮮少留心回想夜裡一夢的種種內容,僅視其為無關緊要的南柯虛幻。
負屭怒瞪著悠悠清唱的紫螺良久,由它之中飄送的歌聲,含幽帶怨,淡淡可聞的哽咽及哀傷,那吟唱歌謠的嗓,曾對他說著——
請你用著這張與他神似的容顏……跟我說,不要再等了,我和你之間早己過去,自此再無瓜葛……
可紫螺記憶體下的那首氐人情歌,卻是反諷般輕唱著姑娘思念情郎的甜蜜心境。
不再永生永世不離分,寧願歲歲年年不相見。
你……之前有受過傷嗎?像走跌了跤,撞傷頭腦,或是與誰拚鬥,離奇地……失去記憶?
不要忘懷,濃情蜜意,不要忘懷,共苦同甘,不要忘懷,我在等待……
他說,他叫負屭。
就當做……你同情一個已經癲狂的女人,降貴紆尊地給她一些憐憫,讓她在等過漫長百年之後,還能說謊欺騙自己,她終於盼回了情人。對你而言,一切都是假的,她卻可以將它視為夢想成真……
盼來了秋葉,盼來了冬雪,盼來了春花,盼來了你頭也不回地遠去……
那個人,不會像你五哥那樣笑,不如你五哥話多健談,你五哥身上有淡淡煙香,而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