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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厭,以江山時景為名,以厭棄作終結,要經歷怎樣一番過往,才能得出如此感悟。
創出這套劍法之人,是厭棄這山川江河,還是厭棄,這紅塵十丈、浮華哀涼。
練劍之人在雪地中沉思。
劍起,迎雪而斬,碎飛瓊、亂珠玉;劍落,畫地為圓,震青石、翻銀浪;又起,劍氣如虹貫夜,映亮四野雪色;再落,則如石子平擊水面,掀起一連串雪作的花。
稍加喘息,欲接第二式「霜清彭澤」,但迷離夜色之下,忽見一紅衣人撐傘而來,停在丈遠外處。
「劍無雪。」來者開口,聲音本就輕,彌散在呼嘯長風中,更是聽不真切。
少年敏銳回眸,一眼一瞬,立時將手中劍收起,蹙眉往他而去,有些責備地開口:「你出來幹什麼?」
謝厭偏頭,透過散不盡的風雪,望向北方:「我觀這落雁湖秘境,不久後就要出事,現在,我將江山厭後五式教給你,夤夜之後,即刻動身去尋雪魄石。」
「那也要回洞穴中去,你將劍法口述與我便是。」說著,劍無雪接過謝厭握在手中的傘,將這人肩頭一撥,帶著他往回走。
「罷了,我寫給你。」謝厭撇下眼眸,拖長調子,不與他爭。
他們回到屏風後,劍無雪把謝厭塞進被褥中,才取出桌案與筆墨。他研磨,等謝厭將手放到暖爐上,烤得能活動自如了,方將筆遞去。
劍無雪很少見到謝厭寫字的模樣,這人多數時,是拿著一話本,靠在廊柱上、或是窗邊,慢條斯理地看。
在拿到那本《春江花月夜》之前,他以為謝厭的字當是清麗俊秀的,便如人一般。可萬萬沒想到,那本劍譜中,字型竟是殺伐有力、肆意狂掃,猶鐵鑄銀鉤。
劍無雪便以為那是謝厭的字,縱使吃驚,但久看之下,漸漸接受。
但如今——
謝厭提筆,蘸墨走紙,落成之後,卻是瘦直挺拔、秀潤天成,與劍無雪想像中的,與《春江花月夜》這本劍譜上的,皆不相似。
「你的字竟是這樣?」劍無雪頗為驚奇。
謝厭漫不經心瞥他一眼,語氣偏涼:「不這樣,你還想是哪樣?」
劍無雪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辭:「我以為會更……狂放一些。」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謝厭輕哼一聲,擱下筆,把紙推向劍無雪,往後一倒、被子一扯,把自己埋起來。
劍無雪把宣紙小心吹乾,仔細摺疊、收入懷中,無奈掃過榻上重新隆起的小山包後,低聲道:「我很喜歡你的字。」
「你不用喜歡。」謝厭又是一哼,「反正我也不怎麼寫。」
劍無雪:「反正你在家整日無事。」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無事了?」聞言,謝厭一把掀開被子,露出腦袋,抬眼瞪向劍無雪,「出去練你的劍去,別影響我睡覺。」
「那你不許再出來。」劍無雪說完,幫他掖好被子才起身,在走出屏風時,心中一動,折返回去,往暖爐裡丟了截安神香。
相安無事的第一階段持續十二個時辰,自落雁湖秘境之門開啟時開始計算。寅時一過,風雪微歇,謝厭他們抓緊時間從山洞出發,往雪魄石所在之地而去。
陸羨雲形容不錯,那塊雪魄石巨大如山,亦如步迴風所計劃,不採用他口中的「爆破術」,傾這幾個金剛境界人之力,根本無法全部搬走。
拂蘿繞著雪魄石走了幾步,試探性丟出幾個挖掘型機關人,但它們鏟子甫一上去,不是彎掉,便是折了。
「這可如何是好?」她蹙起眉來。
「除非用世上至堅至硬的上上品靈石所打造的鏟子來挖,否則,別想蹭下一星半點。」步迴風從某處摘了根野草,叼在嘴裡,邊說邊上下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