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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艱難地抬起手,笑著,無比溫柔無比眷戀地拭去她臉頰的淚珠,說出了他此生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不要……忘了我……」
桃夭胳膊一沉,懷中的少年已是一動不動。
心力體力都已到了極限,整個世界都模糊起來,攪在一起旋轉起來,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流沙漏過指縫的感覺。
越用力,越抓不住。
小狼的生命就這樣從她的指尖一點點逝去,消散在風裡,無痕無跡,就像從沒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一樣。
商枝、阿吉媽媽、父皇、小狼……
他們都走了,所有愛她的人都走了,屍骨無存,連一絲念想都沒留下。
桃夭慢慢張開手,掌心空空,一無所有。
這個世界還值得她留戀嗎?
桃夭的目光掠過全副武裝的敵人,掠過簇簇寒芒,掠過茫茫天地。
烈日高掛碧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她終是倒了下去。
「鎖起來!」將軍命令道。
兩個兵對望一眼,舉起枷鎖朝她走去。
但見一騎從荒野遠處疾馳而來,伴著急促的馬蹄聲,是聲嘶力竭的示警:「敵襲!敵襲!」
南濮前線潰敗,大夏軍隊如怒海狂濤,勢不可擋地洶湧而至。
莫說南濮人意料不到,便是大夏軍自己都沒想到!
前幾日還病懨懨的皇上,忽然間神采奕奕,所有病痛全無,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南濮妖術也不管用了,那些鬼魅一靠近大夏軍隊,就被皇上的劍氣衝散。
誰也看不清皇上是怎樣做到的,也沒有捏法訣,也沒有符咒,就胳膊一揮,青光一閃,面前的團團黑影登時煙消雲散。
簡直如有神助!
先前瀰漫在大夏軍中的萎靡惶恐氣氛一掃而空,大夏軍隊士氣空前高漲,所有人都相信,擊潰南濮指日可待,天下於皇上唾手可得!
聞總管也是這樣想的,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任何喜悅,無它,只因皇上的反應過於淡漠。
他伺候這位主子有幾年了,深諳這位的脾性,雖冷清,卻不是無欲無求,皇上心裡裝著大夏,裝著子民,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大夏重歸鼎盛,開疆拓土,做個千古一帝。
現在,皇上有條不紊地打下一個又一個城池,可看不出他有一絲一毫的興奮。
大夏人也好,南濮人也好,他看他們的眼神都是一樣的,無恨無愛,無悲無喜,冷漠得像個局外人。
似乎奪取天下只是他閒來無事的消遣。
聞總管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不自禁打了個冷顫,摸摸託盤中的茶碗涼了,忙換了杯熱茶,定定神,重新堆起謙和內斂的笑,躬身走入書房。
屋裡幾個武將文臣或坐或立,興高采烈議論著戰況。
楚離靠坐在條案後,雙目微闔,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椅子扶手,相較於臣子們的激動,他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聞總管輕手輕腳正要將茶碗放在桌角,不妨皇上恰好睜開了眼睛,他一抬頭碰到皇上那冷冷的目光,手居然抖了一下,幾滴茶水就灑在案頭的奏摺上面。
聞總管馬上跪下請罪。
楚離好像沒有看到,只與那幾個將領道,「如此甚好,主力部隊按照計劃繼續向南濮腹地推進,西北邊防務必一個月內完成修固,再調兩支隊伍過去增援西北軍。」
這是要準備打西衛了!下頭又是一陣熱烈地目光交錯。
楚離這才把目光投向跪著的聞總管,抬抬手道:「起來吧,軍中的西衛術士處置了沒有?」
「回皇上的話,都處理乾淨了。」聞總管垂手肅立答道。
楚離「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