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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藥味,還要沒有去掉的土腥味……
她扁了扁嘴,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委委屈屈地強迫自己,用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吃了個七成飽。
周天的狀態很不穩定,整個上午他都在昏昏醒醒。即使醒來,他的意識也往往模糊,和桑田說不了幾句話便又陷入昏睡。
桑田觸到他的額頭時經常一片冰涼,巨大的疼痛讓他出了無數虛汗,浸透了衣服,同時加劇身體裡元氣的流失。
中午桑田炮製了又一頓飯,趁周天迷離的時候給他灌進去許多,自己一點沒吃。
到了晚上,他才重新清明瞭一會兒。
吃東西還是沒有任何味道,周天讓桑田一口口餵著,到一半卻突然停住,沉下眉目想著什麼。
「怎麼了?」桑田沒由來地突然心慌,放下碗試探著問他。
周天張了張嘴又合上,最終只是搖頭:「沒什麼,難受,疼。」
桑田沒動,就這麼看著他,知道周天想的肯定不是這個。
「這個毒……」過了一會兒周天開口,說到一半停了停,「能治好嗎?」
「能的,」桑田出了一後背虛汗,答起來卻毫不猶豫,「我可是楚國最厲害的巫女,你看姜同追我追了這麼遠——我治不好的東西沒人能治好。」
周天勉力笑笑:「這樣嗎?」
躺的太久,他抬了抬胳膊,想換個姿勢,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手臂枕在頭下。
他又等了一會兒。
「話說……」他將頭轉過來向著桑田,難得猶豫踟躕。
「要是治不好的話,」一陣疼痛襲來,周天咬緊牙關頓了頓,好一些後方才緩下語氣繼續說,「要是治不好的話,你能幫我管雲夢澤嗎?」
桑田愣愣地看著他。
「我是說,」周天道,「如果萬一我治不好,我放不下雲夢澤。」
「本來是該收個徒弟的,」他說,「這不是沒來得及……我就只認識你了。」
他仰面躺回去,不敢看桑田的表情,索性一股腦說完。
「雲夢也交給你了,它還在島上……我第一次帶你去的島。它喜歡吃魚乾,尤其是異變的魚曬的那種……你要是不會做,放著它自己來也行,它是貓,總不會餓肚子。」
「你的包裹放在那裡床底的櫃子裡,我沒有動過,你記得去拿。」
「內湖裡停著的船,只要裡面沒有人,就都是我的……」
桑田終於哭了起來。
哭得比昨天還要狠,還要兇。
「你別哭啊……」周天想去幫她擦眼淚,卻什麼都做不到。
「老擺渡人留下的書也在櫃子裡,」他跟著慌亂起來,說話都不再有什麼邏輯,「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寫點東西……你要是不喜歡了,不願意了,之後就找個人來替我……來替你。」
「我不會走的,但我……我連游泳都不會……」桑田斷斷續續地說著,周天在她視線裡一片模糊。
「不用會游泳的,」周天說,「等我死了你就自動會了……」
他立刻覺出這句話不妥,搖了搖頭:「是萬一,萬一你沒治好我……」
他沒有說完,加劇的疼痛讓他幾乎咬碎了臼齒才沒有發出聲音,每一寸肌肉都因此抽搐顫抖起來。
那一瞬間周天的臉色如冰面般蒼白僵硬,再次緩下來時早已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渾身都沾滿了黏濕的汗。
他看了一眼桑田,張口還想說什麼,卻一個音節都沒能發出來,再次陷入脫力與昏沉的無邊黑暗中。
許久沒有等到周天的下一句話,桑田看清周天的情況,反倒努力深吸著氣,盡力停下來。
哭得太多了,可是哭沒有用。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