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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裡全是消毒水的味道,80年代的水磨石地面這會兒顯得又髒又破,病房裡面是李衡婷尖銳哽咽的哭腔……
他從門縫間往裡看,白花花的床鋪上躺著他的母親,那個夢裡的粉紅色的婦女,只是她的肚子現在是扁平的。
周皓慢慢沿著牆壁癱了下去,把頭埋進兩腿間,雙手不停地在抓頭髮,撓頭髮。
久久地,他止住了一切動作,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輸了一長串記憶中的號碼,螢幕顯示&ldo;騫騫&rdo;。
電話響了好久,那邊終於接通了。
無聲的對峙。
悲傷隱痛的情緒壓了壓,他粗啞著喉嚨喊了一聲,&ldo;江羽騫。&rdo;
……
聲音譁然的ktv,極盡縱情的吼唱,被灌了幾瓶酒,江羽騫略感頭脹,他靠在沙發上閤眼休息,臉上全是酒精洗劫後的暈紅。
大概是頭真疼,他換了好幾個姿勢都不舒服,眼睛半眯半睜,迷迷糊糊的,他看著前面的那一群人。
突然間,茶几上的手機響了,伴隨著&ldo;嗡嗡嗡&rdo;的震動。
他傾身拿起手機,是一串數字,沒有刻意去記,他心裡清楚這是誰。一個月了,果然,那人還是忍不住了。
不自覺的一絲愜意,一個月裡莫名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他用大拇指滑動瞭解鎖鍵,然後把手機貼向耳膜。
緊緊的,他想聽清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麼。
沉默……
很久,那人才叫了聲他的名字。
他蠕動著嘴唇,剛想滿不在乎地問一句,什麼事?
這邊,田斌大聲地喊了句,&ldo;羽騫,你媳婦兒醉倒了,趕緊過來!&rdo;
江羽騫連忙捂住手機的聽筒,他不想讓電話那頭的人聽見。
像什麼呢?就像丈夫在外面偷情,正室打來電話問他幾點回家。
當他再把手機貼向耳朵的時候,裡面已經是&ldo;嘟嘟嘟‐‐&rdo;的忙音。
那人還是聽見了。
江羽騫沒有理會田斌,他在等著手機的再次響起,按照周皓以往的脾性,一定會再打過來嘲諷挖苦他幾句。他再等等。他出了包間,尋了處稍微安靜點的角落,等著手機。
足足站著等了半個小時,手機再也沒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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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皓按掉了電話,背倚灰白牆壁,癱坐在地。他覺得莫名壓抑,摸出煙點燃了一根,埋頭吞吐煙霧,值班的護士很快走了過來。
&ldo;先生,這裡不能吸菸。&rdo;
他抬起頭,睜著無助且猩紅的雙眼,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小護士。他把菸頭捏在掌心間,掐斷了菸捲裡的火苗。
這一瞬間,也不知是觸到了哪條神經,周皓眼裡醞釀了許久的紅潮,再也憋不住。他放聲大哭起來,在一個陌生姑娘面前,崩塌慟哭,毫無形象。
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氣腔裡長久的嚎哭,這時候一口氣堵在嗓子裡,他又開始劇烈猙獰地咳嗽。
小護士是個實習生,大概是見的世面少了,這時被嚇得走回了值班臺。
他扶著牆站了起來,緩緩走進病房裡,他站在他死去的母親面前。
藏了十多年的惶惑隨著這個女人的死一起被帶到了墳墓裡,他終其一生都得不到他想要的解釋,終其一生都是南方潮濕季節裡的那個古怪孩子。
他繼父沒跟他說話,他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妹妹也沒有跟他說話。他們抱在一起,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