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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不過問,既看得出她傲慢,又能窺得出此人在俗世中的地位,應當很不一般。
水霧瀰漫,一重又一重地阻礙視線。
梅問情隨意地撥弄他頭髮,累了就將布巾丟給他自己擦拭洗漱。她挽了道袍的袖子免得沾水,手腕間露出一道金色的紋痕。
賀離恨目光掃到,見那是一圈淡金色的紋路,盤在她白皙的腕骨上。他功體盡廢,看不出什麼,但覺得不太尋常:「你手腕上這是……」
「嗯——」女人從喉嚨裡揚起聲,順著他目光看了一眼,「你才看見,我脖頸上也有一道,怎麼沒瞧見?」
賀離恨道:「之前認識我的人,都說我狂悖可恨。看來我再狂悖也不如你。」
「怎麼說?」
「既然你說了我們至多是留有恩情的關係。你怎麼會覺得,我要對你身體上的事情瞭若指掌,梅先生這麼放誕不拘,不怕把孩子教壞了嗎?」
梅問情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了些高興的模樣。她的手臂挨在浴桶邊兒上,被霧氣繚繞著,伏在對方的身後左側,低低地笑問道:「你才認識我幾天,就說我放誕,看來我這規矩確實守得不好。但你也認識了我學生,難道劉小娘子不是當世中罕見的淑女?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劉瀟瀟才八歲,不過民間裡八九歲定下婚約的也不在少數。
賀離恨道:「我什麼時候說——」
他轉過頭來,迎面對上梅問情幽深的眼眸,她雖是微笑著,說得話也很有一股荒唐勁兒,但眼裡卻清冷沉寂。
賀離恨的話停在嘴邊,忽地從她眼裡望到一股震人心神的涼意。他頓了頓,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怕,道:「又戲弄我。」
梅問情道:「我以為你該習慣了我的戲弄。跟我一個陌生女人共處一室,甚至衣服脫了一地、裸裎相見,我卻連你水底下的守宮砂長什麼樣子都沒見到,這樣還不能表明先生我潔身自好,坐懷不亂?」
賀離恨沉默少頃。
一隻手潛入水面,濕淋淋的水珠沾染了她的指間,又伸過去握住他的手腕,按住了他的脈搏。
賀離恨被帶著抬起手,濕潤的指尖撥動著女人脖頸間的亮銀瓔珞環,那些綴在環上的珠鏈被別到一邊兒去,露出她喉嚨間的淡金花紋。
這種紋路,他只在那些符師、術師的玉簡上見過。
賀離恨對這些花紋篆印類的東西不敏感,也沒有涉及過。他只是打量觀察一瞬,指尖就觸到了溫熱的肌膚。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手指。
掙脫不開,梅問情就是這種性子,散漫、隨意、可又不容忤逆。
那些金紋細膩微亮,十分美麗。賀離恨一細看,就不知不覺地沉淪其中,一時難以拔出神來,直到他的手幾乎從一側覆蓋到了梅問情的脖頸上,半個手掌都撫摸著那些紋痕、感覺著對方清晰的血脈跳動。
他猛地收回手。
「摸完了?」她道。
賀離恨想到先前批判她的那些話,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也不知道怎麼就看入神了,估摸著他這時候在人家眼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一套做一套,比唱得還好聽。
他只好道:「摸完了。」
梅問情點頭,笑眯眯地道:「合你手感便好。」
她欣賞似的看著男人轉過頭去,從耳根子臉紅到脖頸,熱意不散。賀離恨方才還說她放誕荒僻,這時候小貓後頸皮讓捏住,提溜起來四腳不著地,又收起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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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數日,春花爛漫,學生們收拾箱奩書本,下課還家。
劉瀟瀟年紀雖小,但她母親是正一品榮休,姐姐是皇帝陛下手邊得力的臣工,祖上六世高門,簪纓世族。如今來白梅書院,拜陛下的好友梅先生為師,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