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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在眉眼上的朱雀盔遮住了他的高額,卻叫他一雙淺褐似狼眼的眸子透著非尋常人的兇狠,只一眼便叫人心生懼意,不敢直視於他。
沈月溪只覺得頭皮發麻,忙半斂下眼眸,行禮道:「沈氏見過越王。」
男子高高俯視著她,無視於她身上與時令不合的狐裘大衣,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得沈月溪渾身僵硬,才不露聲色地收回眼神,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幾下,緩緩開口道:「汾東裴衍洲。」
沈月溪遲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男子這是在自報姓名,只是「汾東」二字終究叫她有些恍惚,幾息之後,方道:「妾因身體抱恙而有失遠迎,還請越王見諒。」
裴衍洲眸色微沉,手中的刀柄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立刻命身邊的人去端了個繡墩過來,生硬說道:「坐。」
沈月溪不自在地僵了一下,忙推託道:「長者猶跪在地,妾為晚輩不好坐……」
裴衍洲的一雙冷眸目光淺淺地轉向梁世明,與他的目光一起轉過來的還有他手中的長刀。
「你的意思是隻有所謂的長者沒了,你才能坐?」
他的聲音低沉,宛如古樸梵鍾撞擊出來的低音,刀也跟著聲音懸在梁世明的頭頂之上。
若是曾經沈月溪定會因這聲音多看他一眼,只是這會兒卻叫她不敢抬頭,腳肚子直打顫——
這些年,她雖一直被關在自己的小院裡,卻也曾聽喜枝繪聲繪色地說著各色傳聞:叛軍首領有一雙異色瞳眸恰如惡鬼,殺人如麻,酷愛將人頭砍下來當球踢。
眼前的裴衍洲眸如琉璃,面若寒霜,就像傳聞一般嚇人,她毫不懷疑自己若是應出一個「是」來,裴衍洲就會手起刀落直取梁世明的性命。
「妾無此意,妾坐下便是!」她又急又怕地說道,忙坐到繡墩上,顫抖著身子攏了攏衣襟,將自己整張臉都躲入毛領之中,掩蓋臉上的懼意。
裴衍洲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將刀收入刀鞘之中,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來,「聽聞梁家主的字在京都千金難求,便有勞梁家主過來把這份和離書寫完。」
他又喚人端來了案幾放於梁世明跟前,案几上擺上了筆墨與那一張羊皮。
那張羊皮陳舊,看著已經有些年頭了,上面赫然寫著「和離書」三個字,字跡也已斑駁,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寫的。
梁世明跪坐起來,筆直著上身,面色從容地問道:「尊駕是要寫與何人的和離書?」
「沈月溪、梁伯彥,」裴衍洲鏗鏘有力地答道,「這二人的和離書。」
沈月溪驚地抬起頭,扶著喜枝便站起了身,直問道:「越王這是何意?」
梁伯彥是她阿耶為她所選的夫君,成親十載,克己守禮,相敬如賓,雖然在她重病後二人疏遠了些,可她依舊感恩於梁家在自己身染惡疾後不離不棄,感恩於梁伯彥這些年仍舊信守承諾未曾納妾。
她並無和離的打算。
眼前無端要她和離的男子眸中閃過戾氣,面色更冷了幾分,「你應當先問問梁伯彥為何不在此。」
聽他這般說,沈月溪才注意到,跪著的眾人之中並無自己的夫君梁伯彥,突然間心慌得厲害,右眼皮直愣愣地跳著,並沒有梁伯彥逃過一劫的慶幸,反而多出幾分不安。
她握了握喜枝的手,冰涼的手心出了一絲冷汗,強作鎮定道:「郎君他……他……」
許是受了她這一聲「郎君」的刺激,裴衍洲逼近了她兩步,高出她一大截的身形如山般壓在她的前方,叫沈月溪喘不過氣來。
沈月溪看不清裴衍洲的神色,卻聽見他對梁世明說道:「梁家主,我說你寫。梁伯彥薄情寡義、背信棄義、無恥之徒,他曾於眾人面前發誓,此生唯娶沈月溪一人,卻在外面與別的女人通姦,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