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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溪笑了笑,叫廚娘另外生了炭火給裴衍洲取暖,又讓人端了熱水過來,讓裴衍洲洗乾淨了再吃。
少年拘束地清洗掉自己臉上的泥水,忐忑地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小娘子,儘管他想要乾乾淨淨地見她,可是他這樣的長相……
果然沈月溪見到素淨的他以後,有些發怔,心中再無僥倖,這乞兒當真是裴衍洲——沒了汙垢遮掩的少年已經初具日後的凌厲,只是臉龐還帶著年少的單純,尚未形成日後叫人不敢直視的氣勢。
這般仔細一看,裴衍洲倒是生得俊美。
「娘子莫怕,我只是有一點胡人的血統,我……」裴衍洲垂下眼眸,他亦不知自己有多少胡人的血統,總歸自他有記憶以來,所有的人都能喚他一聲「狗雜種」。
少年聲音顫抖,睫羽亦隨之輕顫,那一雙淺色的眼眸沒了沈月溪記憶中的寒光,漂亮若琥珀,又叫她微微一怔,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笑道:「我沒有怕,你坐下來慢慢吃,蒸籠裡還有不少包子,吃飽了再走。」
她瞧了瞧他身上單薄的衣物,又對喜枝說道:「你問問周伯可有男子穿的襖子,給他拿一件。」
「謝謝娘子。」裴衍洲手捧著熱包子,衝著她便是一笑。
俊美的少年笑開,恰如春風化了枝頭雪,臉頰兩側竟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襯得少年純良無害。
見沈月溪直直地看著自己,裴衍洲立刻又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我、我又嚇到娘子了?」
沈月溪過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少年頂著這張叫她懼怕的臉卻是又笑又慌亂,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喜感,竟叫她心底生出詭異的愉悅,尤其是那對好看的梨渦將她對裴衍洲的懼意消了個七七八八。
見少年愈發僵硬,她眉眼不自覺染上雀躍之色,忍不住說道:「你再笑一下。」
少年呆滯地看著促狹的小娘子,雙耳通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羞的,訥訥了半日,才生硬一笑。
卻不想,小娘子如蔥白般的手指突然戳到了他的臉上,他反倒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地大退了兩步,那雙狹長的眼眸幾乎要豎起來,「沈娘子?」
沈月溪略微心虛地將自己的手指藏到背後去,著實是她太好奇於這張冷冽到冷情的臉上怎就生了一對這般可愛的梨渦,便不知不覺將手伸了出去,她所認識的裴衍洲從未在她面前笑過——
當然,那時裴衍洲即便在她面前露出這樣一對梨渦,她也不敢拿手指去戳。
她佯裝著咳嗽了一聲,半側著微紅的臉龐,道:「失禮了,我還以為你臉上有東西,才……」
她轉過去的時候,沒有發現少年看著她的目光深沉,在她重新轉過頭來的瞬間,少年迅速低下頭去,遮掩住自己眼中的光芒。
年少的裴衍洲如同一個被嚇著的小可憐一般地杵在那裡,沈月溪覺得好笑之餘,又覺得自己有些落井下石,實在是不該。
幸得喜枝拿著厚實的襖子過來,同她說話,化解了她那點尷尬。
裴衍洲離開沈府的時候,雪已經停了,他吃得很飽,身子是熱騰騰的,面頰上還帶著被少女指尖點過的炙熱。
在沈月溪看不到的地方,他將那件少女贈予他的襖子輕手輕腳地疊好,猶如抱寶貝一般地抱回來。
黝黑乞兒見到他抱著襖子回來,羨慕地便要伸出手去摸一把,裴衍洲靈活地一閃,便躲開了他的手。
「阿厭,這天寒地凍的,你咋不穿?」他不解地問道。
裴衍洲沒有理他,小心翼翼地將襖子藏好,回頭對黝黑乞兒說道:「往後,我便不叫裴厭了,你叫我裴衍洲。」
「你這是遇貴人了?又是改名又是拿衣服的?」黝黑乞兒吃驚地問道。
裴衍洲矜持地點點頭,眼中難得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