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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媽。她辛苦養大我,自己從來新衣服都不捨得買一件,卻願意花幾萬塊給我買琴,無疑是對我非常好的。可在我沒有達到她的某些期望時,她又會對我動輒打罵,將一切歸結於我體內另一半基因的「劣等」。
又比如我爸。我的記憶裡,他總是風趣幽默、開朗健談的,對我從來很耐心,只要我提出的願望,他都會儘可能滿足。但他出軌時卻並沒有考慮到他的兩個孩子,甚至,我覺得他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是個「父親」。
再說我。我鍾情於冉青莊,心心念念在他,甘願為他做那許多事。然而與他的相處中,我卻不止一次地出現灰暗的念頭,將他的感受放在次要。我告發他和林笙,我弄丟他的戒指,我隱瞞林笙回國的訊息,我趁他醉酒行不軌之事……
他要說他不是東西,那我其實也挺不是東西的。
摸著枕頭下觸感冰涼、稜角分明的金屬勳章,我朝不遠處那個模糊的隆起小聲開口:「他說得不對,你很好。」
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是很好的。
上頭吸取大榕村的教訓,可能覺得四個人有點不行,就給陶念又加了兩個人。病房門口站兩個,醫院門外車裡坐兩個,四個人看著我和冉青莊,實行24小時嚴密保護。
我做檢查時,冉青莊、陶念和張慶三個大男人就陪我一起做檢查,做完了要等報告,陶念讓我們先回去,說他隨後會替我拿到病房。
冉青莊轉身的時候有些遲疑,坐旁邊同樣等候報告的兩名大媽停下交談,好奇地打量我們幾個。
「你們是朋友還是兄弟啊?一個人看病還能這麼多人陪著,你們感情真好啊。」
「朋友。」我沖她們笑笑道。
「哦喲,那真是不容易的,這麼好的朋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感慨起來,說現在人情冷漠,這樣重情的年輕人實在少有,有時候親人還不如沒血緣的外人。
冉青莊看了看她們,視線轉向我:「你們先走吧,我和陶念一起等。」
我想說報告也不多,就兩張片子,不用兩個人拿的。可冉青莊已經走到陶念邊上坐下,顯然只是知會我一聲,並不是在問我意見。
最後我只能與張慶兩個人回了病房。
等待的過程有些漫長,我從角落搬出大提琴,怕打擾到別人,沒有運弓,而是改為彈撥。
大提琴的弦很硬,撥揍時泛音不充分,很容易找不到音準。但此時沒有聽眾,也就無所謂好不好聽了。
左手按弦,右手拇指向下斜掃過琴絃,低沉圓潤的音符像雨滴砸落在石階上,一個接一個蹦出。
一首簡單的《happynewyear》,翻來覆去撥揍了十幾二十遍,到後來指腹都快撥腫了,冉青莊還是沒有回來。
右手拇指一如既往掃過琴絃,這次卻掃出了一段不和諧的音符。
我蹙了蹙眉,疑惑地看向右手,發現自己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想要站起來,一腳踩下去,右腳軟得跟麵條似的,一下子連人帶琴跌到了地上。
房裡的異響馬上引起了外面張慶的注意,他敲了敲門:「季檸,你沒事吧?」
我的右半身無法自控地抽搐起來,舌頭髮麻,喉嚨裡艱難地發出「咔咔」的聲響。視線牢牢望著門口,我試著呼救,但很快意識渙散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醒來時,已經被轉移到了床上,身上肌肉痠痛不已,動一動手指,最多隻能抬起幾厘米。
正在給我除錯心電監測裝置的護士一見我醒了,立刻朝外頭喊道:「解醫生,病人醒了!」
第一個衝進來的就是冉青莊,後面跟著位四十多歲的女醫生,面容瞧著和善端正,雖稱不上漂亮,但眉心正中有粒鮮紅的小痣,十分特別。我剛醒還有些暈乎,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