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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髮還炸毛，&ldo;我不在這兒，那在哪兒？&rdo;

大概是剛醒的緣故，嗓子像失了水，粗糲暗啞。

梅超走到飲水機面前，翻出個一次性紙杯，接了杯溫水遞給他。

惜故小院是他的店，可他好像沒什麼特別多的私人物品在這裡，用得最多的就是一次性用品，活像天天在流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的感覺。

&ldo;現在院兒裡就剩我們了，真不招義工了？&rdo;

秦遙一口氣把水喝完，紙杯捏扁扔進垃圾桶，&ldo;不招。&rdo;

&ldo;房間量關一半，你有想過運營成本的問題麼？&rdo;

他大剌剌的靠在沙發上，沖她揚揚下巴，示意她繼續說。

梅超想了想，&ldo;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對不對，經營青旅，不管客人多少，其實運營成本都是差不多的，日常的必要消耗沒辦法隨著人多人少來進行調整，更何況我們並不提供餐飲，這麼一來，我們自然是客人住得越多越好。&rdo;

這幾天晚上他沒去喝酒，雖然還是睡得很晚，但多少還是調整著時間睡了會兒。

聽著她理智的分析，一口一個&ldo;我們&rdo;，秦遙忽然覺得，在陽光下聊天挺好。

&ldo;要不要去旅行？&rdo;他忽然問。

梅超，&ldo;……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rdo;

秦遙揉了一把頭髮，&ldo;這麼擔心，怕我賠錢？&rdo;

梅超眼睛看向別處，&ldo;……&rdo;

睡意並未完全消散，他有些欠嗖嗖地說，&ldo;倒不了。&rdo;

蟬鳴漸長，日頭愈盛，小巷裡有垃圾車來收垃圾的音樂聲。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姜施。

姜施家就在這樣的小巷子裡，和軍事管理區隔了一條街，那條街上有個簡易的菜市場，上面掛著許多橫幅，&ldo;救濟孤寡&rdo;，&ldo;互幫互助&rdo;。

那個時候，津城高中放半月假，也就是說一週只在週日下午放半天假。

兩個人都是重點班的，而重點班的特色之一，就是放假跟上課時間無異，這幾乎是雷打不動的規矩。那麼小半天，都像是偷來的。

除了班裡幾個調皮的男生去網咖聯機，走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姜施家離學校很近，他常帶著她回家去吃飯，吃完飯又去父親的小攤兒上消磨上幾個小時。

樹影稀稀疏疏，如果起風，地上的樹影便如同水中藻荇。

梅超很愛蹲在姜施旁邊看他幫人補皮鞋，尤其是女性的高跟鞋。

高跟鞋穿得久了，鞋跟便會被磨得傾斜，讓人走路走不穩。

女人拿到鞋攤兒上來，姜施會在校服上套一件皮質的&ldo;工作服&rdo;，然後比劃一下鞋跟的粗細，從整塊皮革上割下一塊，再用工具割去一些，比對一下，用釘子釘上，添膠水，用矬子打磨。

像解幾何題一樣，而他解得又快又準。

少年的臉上乾淨而專注，沒有絲毫的窘迫。

在清風疏影之中，梅超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少年，她幾乎看到了一個溫和堅韌的男人。

&ldo;姜施，你真的好厲害。&rdo;

他笑笑，扶去身上因打磨而留下的皮革細屑，&ldo;你離遠一點，工具這麼多，小心傷到你。&rdo;

那麼溫柔的少年，真是隔多久都忘不掉。

梅超只覺得自己胸中的那一塊石頭又從山頭滾落下來了，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