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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上都已有了鏽跡,我用石磚砸開了它。我一直忙著清掃整理,一刻也不想歇,也不覺得累。
陡然間,趙將軍為國捐軀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北征大軍回京的前一日,我獨自去了一家布店,扯了許多白布,一個人佈置了靈堂。
那天據說城門口無比擁擠,卻都安安靜靜,無人喧譁。北征軍已送走了太多生命,前去迎接將士歸來的人群裡,又有多少,是再也見不到自己要等的那個人。
我開啟大門,迎他回家,正午的太陽就在頭頂。我穿了一身緇衣,空蕩蕩的寬袖裡有風灌進來。熾熱的陽光打在黑衣料子上,越來越暖和,越來越暖和,我卻打了個寒顫。
我將前廳全部空出來,擺上了靈位。府裡的植株都蓊鬱,牆上地錦抽了綠芽,風一吹過,陽光便在嫩葉上自在跳動。
白布竟比這正午陽光還要刺目。
我站在前廳,低頭看石磚低上的影子。它們總是不停移動,好像擁有自己的生命。
門外響起腳步聲。我沒有抬頭,過了一會兒視線中方出現一雙黑靴。
「連永,他們快到了。」
我抬起頭看他一眼,也沒有說話,慢慢走入了前廳。
孫正林跟在我身後進來,卻又走來走去,很是不安的模樣。我平靜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又在做什麼。猛然間喉頭微梗,腦子快要被逼得炸開來。
我曾以為埋在心裡的刺,時間久了,就會長進肉裡面,最後消失殆盡。可如今動一動,不僅還在裡面,且一根根都戳得人生疼。
到頭來,千瘡百孔,修補無果。
外面的陽光亮得讓人飄忽,好像在奇譎的夢境中,有明亮到刺眼的光,有青翠欲滴的植株,卻悄無聲息。
我在這府裡來來回回地走,卻連一星半點的記憶都找不回來。
孫正林看看我,說:「連永,你難過說出來不行嗎?」他的聲音有些澀然,又說道:「你怪他也好,怪自己怪其他的人也好,你這樣將自己關起來,即便是他看到了也不忍心的。」
我聽到外面傳來車馬聲。
孫正林咬牙低聲道:「這般窮兵黷武,棄自己子民性命於不顧,到底是要到什麼時候?!凡事也該有個度量!」
他撩袍大步走了出去,我知是棺柩到了,鞋底板似是被抹了粘稠的漿糊,怎麼也邁不動。
我一時喘不過氣。微微往後靠住了門框。
若這當真是夢境也好,醒後一切尚能重來。
我突然回頭,看到他從走廊那端走過來,臉上還帶著笑意,可他卻說:「連永你看,今年西京的雪真大呀。」
我猛然驚醒過來,他的將士們抬著棺柩已然進了府。
再看看走廊那端,空空蕩蕩,只有樹影斑駁。
士兵們安置好靈柩,已在府中忙了起來。林都尉快步走來,微微壓著聲音道:「夫人,請不要太難過了。」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我看向棺柩停放的位置,良久才回過神,聲音出口卻是沙啞的:「你方才……說什麼……」
他皺著眉,重複了一遍:「夫人,請不要太難過了。」
我下意識地微微抬了手,卻倏地停在了半空。我迷茫地看著他,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林都尉抿緊了唇,良久卻仍然只說了這一句:「夫人,請不要太難過了。」
我啞然失笑,心裡卻全是苦:「你是隻會這一句了嗎……軍人都是這樣刻板麼……」
門外的人漸漸多起來,府裡一片忙碌,我有些錯愕,彷彿看到幾年前的自己,就在外面那個搭起來的簡單棚子裡,呼吸著充斥著濃烈紙灰香火味道的空氣,看人來人往,聽弔唁者三言兩語的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