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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站在這裡,回車」
像初見時的握手一樣,周童不錯眼珠地看著奚楊走近,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突然敞開胸懷,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擁抱,姿勢和力度如同某種年幼而莽撞的獸類,默不作聲地伏在他肩頭,好像下一秒就會向他搖尾乞憐。
「哥」
淺淺的目光一滯,眉頭擰起又舒展,反覆幾次,張開的雙唇頓時再吐不出半個字來。心跳陡然加速,甚至比剛剛死裡逃生時還要劇烈許多,只有大腦短暫地空白,一時思考不出任何自救的辦法。
身旁紛亂嘈雜,腳步匆匆,他卻抱得這樣天經地義、旁若無人。少時,奚楊抬起那隻擦淨的手輕拍幾下週童後背,用只有他才能聽清的音量安撫道:「沒事。」
別害怕。我會回來。
心裡泛著複雜、無奈又矛盾的情緒,不由地暗暗苦笑一聲,這是怎麼了?為何每每與他對視,彼此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年輕而充滿生命力的心跳,胸膛結實火熱。這世上哪有不撲火的飛蛾,躲在陰暗裡太久,怎麼會不渴望光明與溫暖。
大火在凌晨時分被徹底撲滅。起火原因初步判斷是電路老化,加上消防設施不健全,值班人員企圖逃避處罰,沒有第一時間報警,而是選擇自行滅火,直到火勢無法控制,延誤了撲救時間,最終釀成悲劇。
周童並非真的看了一夜。後來他也奔走在消防車之間,幫忙扛水帶、搬空呼,給一批又一批衝進去再出來的消防員們拆卸裝備,攙扶傷員,但始終處在奚楊視線範圍內,但凡離遠一點點,就一定會被發現,繼而被喊回。
收隊時張思琦不在,周童便跟隨武煒幾人上了雲梯車。車窗外晨光熹微,剛剛支起的早點攤子沿路可見。折騰了一夜的小夥子們沒幾句話的功夫就靠在一起一個接一個地睡著了,只有周童還很精神,瞪著眼睛盯著駕駛員開車,腦子裡一片混亂就在幾個小時前,根本沒進火場的他卻不知為何頭腦四肢一起發熱,魯莽地擁抱了他的上級,他的教導員。
僭越、冒犯、失禮什麼的都顧不上想,怎麼開始又怎麼結束的也記不清了,唯一深刻的感受,是懷裡人除了臉紅得厲害,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很冰涼。一個剛從火場走出的人,裸露在外的手臂、無意間觸碰到的耳垂,就連汗水和撥出的氣息,都不是該有的溫度,不符合基本的人體物理現象。
他是體寒嗎?
一場火災下來體力消耗巨大,幾車人累得東倒西歪,回到營區就集體癱倒,衣服、鞋子脫得亂七八糟,裝備也都扔在地上等著留守中隊來檢查整理。
食堂煮好了野菜餛飩和雞絲麵。一進門就看見抱著塑膠箱的聞閱跟在老方後面給隊員們分發汽水,心裡頓時踏實不少,身體也開始有了飢餓和疲憊的感覺。
「喂,小閱閱。」周童快步到他身後,嚇了他一跳。
聞閱心事重重,一見周童才明顯鬆快下來,塞兩支汽水到他懷裡,滿臉什麼也不知道什麼都無所謂:「出警去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周童擰開橘子味兒的汽水猛灌幾口,體內的燥熱隨著一個嗝被釋放出來。「想讓姚叔叔把你弄走,做個文職,要麼去當個文藝兵?也不浪費你的才藝。」
聞閱瞪他一眼,伸手向他要另一支汽水:「不喝還回來。兩下就讓你焐熱了,別人還怎麼喝。」
周童不給,想了想又趁他不注意把汽水丟回箱子裡,換了支冰涼的,扭頭張望一圈兒,沒見到人,於是問一旁埋頭吃第三碗麵的堵威:「教導員他們去哪了?」
堵威身上的衣服濕了幹、幹了又濕,泛出一層層白漬,手臂痠痛得使不上力,一筷子面吃得哆哆嗦嗦:「應該去醫院看思琦了。」
聞閱發完汽水也端了碗餛飩跟他們坐在一起,聽到醫院二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