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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便是通都大邑,也算得上第一流了。
可說來奇怪,如此豪華大店,竟是終年門庭冷落車馬稀,絕少顧客上門。往來客商寧可去擠二流客棧,誰也不願上“梅記老店”那寬敞舒適的客房中住一宿。城中居民更是絕口不提這家金字招牌;甚至偶爾須從南大街路過,也繞道低頭而行,儘量離那三間店門越遠越好。
一家極少顧客上門的客店,卻養著三四十名夥計,這真是天下最少見的奇怪生意了。然揭穿謎底,卻一點也不怪。原來,這兒正是無心教總教設在城中的聯絡驛站。雖說以客店當作掩護,日子久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大家心照不宣,都把這“梅記老店”視為禁地。誰若去跟那些橫眉毛、豎眼睛的夥計打交道,除非是“壽星老頭吊頸”——活得不耐煩了。
但,近些日子,“梅記老店”卻突然生意“興隆’起來。從半月以前開給,梅記老店”
便經常有勁裝疾服的客人“住宿”,很熱鬧了一陣子。三天前,全部“客人”忽又匆匆離去,店裡只留下一位“老”主顧。這人是個年過七旬的錦袍老者,身材魁梧,氣宇軒昂;紅光遍佈的臉上,經常掛著慈祥和藹的笑容。
紅面老人住在西院第三進一間廂房中,終日簾林深垂,足不出戶;一應飲食,都由“掌櫃”親自送進房裡。梅記老店的“掌櫃”並不姓梅,瘦小個兒,蓄著兩片稀朗朗的老鼠鬍鬚;隨身總挾著一把烏光閃亮的算盤,年紀約莫五十多歲,夥計們都稱他“孫掌櫃”。
這天申牌光景,一騎快馬,風馳電奔進了潛山縣城,連抵“梅記老店”門前。馬上勁裝大漢滾鞍落馬,才跨上兩級石階,忽然一個踉蹌,雙手按腹身軀搖搖欲倒。店門前兩名夥計連忙飛步上前,齊齊探手攙扶,卻沾了一手鮮血。
兩名夥計猛然一驚,這才發覺那勁裝大漢肚子上破了個窟窿;腸肚外溢,滿身血汙,已經奄奄一息了。夥計雙雙變色,卻沒有出聲。兩人各自扭頭向大街上張望了一眼,同時用力扶起勁裝大漢,疾步奔進店裡。
孫掌櫃見狀,閃身從櫃檯內迎了出來;一搭那大漢脈息,眉峰立皺,低聲道:“由何處來?”勁裝大漢失血過多,臉色一片蒼白,斷斷續續道:“饒……饒……州……分……
壇……”孫掌櫃道:“可有號牌呈件?勁裝大漢向懷裡指了指,頻頻喘息不已。
孫掌櫃右手疾出,撕開大漢前襟;只見貼身處有一隻染血革囊,當下取下。揮手道:
“攙他下去敷傷。”兩名夥計應聲舉步,剛到廳內側門邊,忽又停了下來,回頭道:“孫掌櫃,他……他已經嚥氣了。”
孫掌櫃正低頭拆閱革囊,連頭也沒抬,只冷冷吩咐道:“那就掩埋了吧!”夥計將屍體移去,孫掌櫃也匆匆看完了革囊中一封密函,瘦削的臉上頓現驚容。一言不發,轉身奔進西院。
那紅面老人正在房中盤膝躍坐,孫掌櫃來不及敲門,退自掀簾而入。
那紅面老人不悅地道:“何事這般慌張?”
孫掌櫃額聲道:“適接急報,饒州分壇被挑;代壇主大顯頭陀戰死,分壇弟子傷亡慘重,已經全部潰散了……”
紅面老人微微一震,驚道:“訊息從何而來?”
孫掌櫃道:“密件剛由饒州送到;但那送信弟子也身受重傷,一到就斷了氣。”
紅面老人駭然又問:“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
孫掌櫃雙手奉上密函,道:“請老護法過目。”紅面老人接過密函,展視之下,驚容便盛,詫異地道:“竟會是黑白雙妖夫婦?他們居然正面與本教為敵?這倒是耐人玩味的怪事。”語聲微頓,將密函仍舊遞還給孫掌櫃,道:“速報總教。這件事不需咱們出面,老菩薩自有定奪。”
孫掌櫃恭應一聲,正待轉身,紅面老人忽又沉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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