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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在這最後一次不必受老修女威脅?十五號回來,把分數給她寄去,又有何不可?又不耽誤她的課,怕個什麼?
現在你恐怕正在跟“楊章二再見’尤飯,地點大概是花蓮“美而廉”,有詩為證:
花蓮美而廉,
楊章二再見,
臭魚拼命吃,
吃了變大便!
今天聽到你的誘惑感人的聲音的寶寶
一九六三年三月四日
七十九
此信起,G在美國)
親愛的貝貝:
也許人世的滄桑已使我逐漸變得冷酷而麻木,也許是我的惡性重大而難改,在我的生活和生命裡,已經沒有對“明天”的憧憬,我也許該羨慕XXX一流的人,他們滿腦袋“明天”和“家庭第一”、“小孩至上”,我好像在這方面非常不及格,我非常慚愧。 站在一個女孩子的觀點,如果她聰明智慧,如果她知道一個幸福家庭所必須的條件,如果她瞭解一個無聊文人的沒有出息,她應該知道什麼是她最後的抉擇,醫學博士、工學專家。留美學人、安溢的小家庭、美國的定居……這一切一切,都該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的真正需要與真正歸宿,浪漫文人給她的應該只是曇花一現在romance,一些歡笑與眼淚和那眼淚流乾後的夢醒。現實是最殘酷,也是最真實的,如果一個靈巧的女人不把她的未來拋擲在不承認現實的幻覺上,那她的幸福,將是無窮的。
如今,現實如此暗淡,人生如我,哪裡還有什麼理由和熱情來選擇什麼?我只是任憑別人的選擇。別人可以選擇我入牢獄,可以選擇我自己否定自己,可以選擇我所背的十字架的式樣……我就俯首而已。我所做的一切都該使我負擔它的苦果。因為人人看我是罪人惡漢,人人都是如來佛,我如像在人人的手心裡反抗。(像孫悟空?)
如果你聰明智慧,你該完全就你的立場來做通盤的打算,來看人生。不要想幫我或可憐我,那樣對你不會有絲毫好處,對我也不見得能得救。在你沒有善泅的把握的時候,你絕不該去救一個你以為他快淹死了的人。你救不了他,可能反到斷送了自己。當然你也可能成功,成功以後然後後悔。
我不信宗教,但是我該信總有個地獄,這個地獄專門裝李敖這一類東西,也許全世界只有他一個好裝,總之,他該下地獄。
我想起 R.L.Stevenson筆下的 Dr.Jekyll and Mr.Hyde,他的研究與探討工作使他最後人格分裂成兩個極端型的人,互相交戰,最後他不能接受任何他人的共處與合作,不能接受善意,對他的善意與感情,不但對他無補,反到換來自身的無比損失,這就是人生,它無法控制,也無法受制或自制。
我覺得人和人生越來越荒謬,而不可理解,有心栽花花不發,有心為善反遭惡報,殘忍反換到仁慈之果,仁慈反到傷害別人,幫人忙反到落埋怨,為人作嫁反到害了人,策劃明天反到今天就完蛋,殺人越貨反到名利雙收或成為民族英雄……這一切一切,都是荒謬荒謬,而荒謬即是正常,即是人生。
我多年前就喜歡蘇武給他太太的詩: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憶。”蠻動人的。其實改寫一下也未嘗不可棗
“努力愛春華,可忘歡樂時,生當不來歸,死當無所憶。”都是詩。
有時候我非常想你,有時候我不想或不敢想,或不願想,或不肯想,或其他。親愛的貝貝,你怪我老是不寫“密麻麻的情書”,這封信好像是“密麻麻”的,不過很可怕。我意識並感覺到我的分裂在筆尖下集中成文字,而文字本身,卻又不該是完整的吧?
我非常知道你的心情和痛苦,你知道我也瞭解你。我們不同的也許是我會因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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