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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蘭花像看妖怪似的看了晚香一眼,眼神有些躲閃,可旋即她似乎就明白過來了什麼,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她也沒跟晚香說話,鑽進了東廂二房的屋子。
楊家的男人們似乎都下地去了,前院裡一片寂靜,只有幾隻雞在院中空地上找食,時不時的咕咕兩聲,在寧靜的清晨格外清晰。
晚香還沒踏進正房大門,就看見正對著堂屋大門的炕上,盤膝坐著一個老嫗。
五十出頭的年紀,一頭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了個髻,人挺胖的,坐在炕上像一座小山。臉上卻沒什麼肉,再加上她顴骨高,人老了眼皮也往下塌,越發顯得面相刻薄。
老嫗沒有抬頭,晚香就能在腦中刻畫出她的相貌,還有那張薄薄的、像一把刀子似的嘴。
那張嘴裡藏著這世上最惡毒最難聽的語言。
晚香感覺到腿在打顫,她想這是她幾天沒吃東西的後果,可她也知道這是來自這具身體裡最深處的懼怕。
似乎原主對眼前這老嫗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畏懼。
她是王香兒的婆婆,苗氏。
苗氏抬起頭,就看見三兒媳婦像個冤魂似的站在門口,無聲無息地看著自己。
她沒有提防,被驚了一下。
實在是晚香現在的樣子有點嚇人。
王香兒本就瘦弱,當年給楊大志說親的時候,苗氏就嫌棄王香兒身板瘦弱,看起來不是個能生養的。
鄉下最吃香的黃花大閨女是那種體格壯實,屁股大,能生兒子能幹活的,王香兒首先從體格上就不合格。
王家的家境也不好,說起來家裡有個當童生的老爹,可王童生手無縛雞之力,又屢試秀才不中,久而久之鬱結在心,便患上了癆病。
須知癆病是富貴病,本來王家的家境尚可,就被王童生這麼病下來,沒幾年就耗光了家底兒,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可以想見王香兒出嫁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嫁妝。
除了一張臉。
可恰恰就是因為這張臉,向來對父母言聽計從的楊大志在見了王香兒以後,犟著非要娶這個女子,甚至為了這事,還跟苗氏頂了牛。
就因為這,王香兒在還沒進門時,苗氏就對她非常不滿了。
當然這是題外話。這些年王香兒在楊家過得並不好,本就瘦,現在更是瘦得只剩了一把骨頭。
尤其前日上了吊,纖細的頸子上兩指粗的紫紅色淤痕,遮都遮不住。再加上這幾日被關在柴房,蓬頭垢面的,沒吃飯臉色也不好,大白天的突然這種方式出現,可不是嚇壞了活人。
苗氏掀唇就罵道:「走路都沒個聲響,真當自己是鬼啊。瞧瞧你現在這樣,鬼都比你好看,你是故意嚇我老婆子還是怎麼,指望著把老婆子嚇死,你就能作威作福了?瞎了你的狗眼……」
苗氏罵起人來,能變著花樣罵三天不帶重樣兒。
這大抵是晚香第一次見到如此『能言善道』之人,她即使心裡早有準備,也不免被罵得有點懵。
但她還記得自己是來找苗氏認錯的,便一直低頭聽著。
可惡語之所以能傷人,就是因為它的衝擊性。
當苗氏再度舊事重提,罵晚香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連個兒子都生不出,老三家要絕後了,還罵晚香下賤無恥,以為跟老三生不出兒子,找個野男人就能生出來了,罵她是娼婦……
一股讓晚香全身都為之顫抖的憤怒從心中爆出。
「你閉嘴!」她剋制不住渾身顫抖著,用盡所有力氣喊道。
苗氏一愣:「你讓我閉嘴?」
她似是不敢置信,又似乎有些好笑,旋即憤怒寫滿她的老臉,以不屬於她這個年紀應有的矯捷跳下炕,順手還抽出放在炕櫃上的雞毛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