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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宗正別說真有幾分本事,經得起孔三傳、耍秀才、霍百醜的小調兒,扛得住弄喬影戲、杖頭傀儡、小掉刀多般雜劇,林雲芝閒著去瞧過兩回,不由得咂舌。
這可比後世的胸口碎大石有意思,其中不乏有典故,其餘的她沒多查過,霍百醜倒是知道些,原西漢丞相張蒼,犯了死罪,依律當斬,結果衙差抓捕時不小心扒破他的衣服,霍地嘆一句玉白如雪。
張蒼被駕著手腳,賞珍玩古物似的,被打量個透徹,奇恥大辱,他險些羞憤欲-死。
當時主事的叫王陵,劉邦以兄禮相待,權柄滔天,這一瞧說如此好看之人斬了可惜,遂向沛公求親,沒想著沛公真給放了。
這典故林雲芝終是說服自己,長得好看確實有用!若張蒼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只怕已經血濺當場,哪來以後和沛公成為忘年至交,墳頭草只怕早已三尺人高嘍。
姜宗正一人唱不出這戲,平安村缺錢缺糧,唯獨不缺窮兇極惡長相的漢子,戲是繞著他展開,難度全由他一肩膀擔著,旁人只肖學舌,通以兩句簡巧兒的詞,學捕快兇狠,怪別說,演起來真像那麼回事。
林雲芝看過一回便不再去,無他,紮在人堆,比肩接踵,扭個頭都費勁兒,暗地還總有些不曉得那條空縫裡鑽出來的手,仗著人多瞅不見,起髒心思,對黃花大閨女上下其手,她沒少聽邊上姑娘驚呼,自己離臺席近,逃過一劫,戲落幕的時候給了把賞錢,就歇下湊熱鬧的心。
陶家興以為林氏心底有顧忌,還是想湊熱鬧,他張了張口:「嫂子若真欣賞雜戲,我願陪著同去,如何能幫著盯梢左右,嫂子能安心看雜戲」
林雲芝聞言側頭瞥了眼陶家興,一面壓下受寵若驚,一面又不忘誇兩句,自打考中完秀才,陶家興倒是養出兩分謙遜溫和,少了跟前拒人千里的疏遠生冷,言辭措句中仔細砸摸
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品出淺薄的關懷縱許,她牽了牽嘴角,叫自己膽大包天敲震得百骸生寒:「不好耽誤你,年後去府州,學業繁重,如今養精蓄銳最要緊,真要憋不住,阿斗這些天閒著,我喚他陪著去」
「大嫂,有戒心便好」他本想說「陪著去看場雜戲,廢不去多少工夫」,一時如鯁在喉,心肺宛如吹起的皮球,猛地被「旁人閒著,用不上自己」的解釋扎得千穿百孔,好不容易鼓起些許的勇氣,流水般傾瀉乾淨,隱在袖袍下的拳掌,叫不甘碾壓得咯咯作響,又無可奈何鬆開。
許是他前後來不及掩飾的落差,林雲芝摸不著頭腦,自己搭錯的心思竟脫口問:「整日悶著也不大好,現如今鎮上還不算熱鬧,等正月元宵,燈謎廟會、雜耍一應興辦起來,順帶去繡坊定做幾身得體的衣裳,過去衣物窮洗,有些發白,府州不比鎮上,學府裡哪些人物,眼珠子頂在腦門上,雖說咱們不該存攀比,也不能讓他們笑話了去,小叔可願同我一起逛逛?」
哪裡能不願,陶家興自己都料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心緒風消雲霽會因林氏的一句話而急劇兩端,得了這棒槌後的甜棗,方才那點失落,猝地兩清,林雲芝想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善變」,怪別說搭著那張俊臉,還挺討喜。
陶家年前宰了圈裡的肥豬,除開應送與屠戶一條豬後腿做隨禮,那日幫襯的街坊鄰居都得了二兩肉,樂顛顛直誇陶家客套,餘下的才是最難處置。
--全靠一家人的嘴,定然不行,若長久放著有恐招致蚊蠅腐敗,能自古得人眷顧,豬身上可謂到處是寶,大致留些鮮肉煸炒。
而後的林雲芝用尹文端公家風肉的手法,炒鹽四錢,細細揉擦,掛在有風無日出,偶用香油塗之,防止蟲蝕,如此風乾能藏一冬半夏,再用時先一晚取用,泡一宵,切絲切塊備用,吃來入味有勁道。
旁的不肖都能存久,唯獨沒說醃豬頭的,林雲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