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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老闆喊,「我替你留意著呢!」
喬沉笑笑:「我隨便看看。」
喬沉託老闆留意的是白先勇的《孽子》。
他自己那本已經在阿爸的收繳下無影無蹤了,情節只看了一半,後續的故事如何,喬沉至今也不知道。
他也一直沒買新的。
淘著二手的《孽子》幾乎成了喬沉的一個執念,哪怕麻煩老闆留意,喬沉也還是想自己再找找。
「買新的不行麼?」老闆問他。
喬沉也知道自己連著大半年,隔三差五就來店裡找二手的《孽子》,這事兒看著太古怪了,像是什麼偏執狂,可他就是不想要新的。
他在那麼個ktv工作,見著的同類多了去了,可他就是跟別人說不上話,不是別人罵他假清高,就是他覺著別人的骨頭軟,聊不到一塊兒去。
跟他關係唯一還算成的就只有女鬼,可那也是因為他和女鬼各顧各的,誰也不指摘對方,偶爾冒出點爭執的苗頭,也能很快被沉默壓下去。
說白了,表面和平罷了。
而二手書唯一的好處就是能淘著別人的二手筆記。
所以喬沉幾乎是發了瘋的想要《孽子》的筆記。
好像能透過那星星點點的墨水痕,他就能窺見另一個跟他同樣痛苦、同樣汲汲渴求著愛的同類。
女鬼有句話說得對,他們沒人惦念,也沒得惦念別人。可人總得找個盼頭才活得下去,女鬼找的是錢,喬沉找的是愛。
他需要愛,不用很多,一點點就行,至少能讓他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兒一樣,死去之前能碰著點光,碰著點熱,碰著點美好的東西,那就足夠了。
喬沉笑笑:「新的沒意思。」
老闆聳聳肩,表示不理解。
但喬沉沒打算跟他解釋太多,看了一圈,沒找著。
他沒多少失望。老闆已經跟他說過了,沒有,所以一開始的希望就斷了大半;況且他也習慣了,都失望大半年了,那點希望都快麻木了。
他客氣地沖老闆笑笑,雙手揣兜裡,走了出去。
回了家,喬沉燒了兩壺熱水,往大桶裡一倒。
今天白天,有倆客人借著買酒的藉口,把手伸進他的制服裡摸他的背。
喬沉沒法拒絕這些,他要真為著這點豆腐翻臉,早就天橋底下要飯去了,可他也沒法不膈應。
喬沉蹲在紅盆子裡,在肚子和背上拼命搓。
他每次碰著這事兒,都會回來這樣搓,其實搓不出什麼,連泥都搓不出,可不搓,他心裡就堵得慌。
髒了。太髒了。
喬沉面無表情地在身上搓出了好幾條紅印子。
他今天被碰被摸的時候,腦子裡幾乎是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林子。
林子跟他見過三面,可兩人唯一一次的肢體接觸就是那次端酒杯。
喬沉知道林子那次也是故意的,可他偏偏生不起氣,反而為著這點一觸即分的挑逗,大了膽子、昏了腦袋,言行無狀了起來。
不然也不能舉著瓶新紅酒沖人笑。
跟狐狸似的。
喬沉嘆口氣。他其實不該想起林子的,往好聽了說,這叫「醒悟」,往難聽了說,這叫覬覦。
喬沉把毛巾往盆裡一丟,用力搓了兩下,搓到左手腕又隱隱發痛了,沒工夫想林子了,才猛地從盆裡站起來,扔了水瓢,舉起桶,把剩下的水「嘩啦」一聲全倒在了身上。
大半的水都落在了盆外邊兒,蜿蜿蜒蜒地往四面八方延伸,喬沉舉著桶,發愣看了一會兒,直到有一徑水流往床底下跑,喬沉才猛地回過神,連忙跑過去抄起旁邊的拖把,叉猹似的往前一墩,把水堵在了床前。
喬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