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最後一盞秫漿(第2/3 頁)
僕從,必然都不是山珍海味、綾羅綢緞,用意是讓依附主家為生的人不愁飽暖,也只有賞賜給親信之物才與眾不同。府衛及兵丁,他們日常是飲慣了秫漿的,雖然也不排斥甜淡的果醪,對他們而言,果醪算不得酒,若是賞他們果醪,他們雖然也不會嫌棄,但總覺得沒有按普例賞發該發的酒飲。我那時候剛接手管理墅莊時,就突發奇想改了普例,原本應該派發果脯的,我給改成了鮮果,我尋思著鮮果的口味更佳,比果脯更稀罕,墅莊的佃戶以及僕從應該會更滿意。
誰知道,鮮果不易儲存,到頭來他們還是要將鮮果製成果脯,反而鬧得‘怨聲載道’了,認為主家為了省人手將鮮果製成果脯,讓他們付出了本不用付出的勞力。南次你要真用頤白酒、春葉酒賞賜府衛,本該每人十斤的量,必得減為一斤,那也是得多耗一大筆錢,但府衛們竟還不得暢飲一餐,得了賞賜卻無法盡興,心裡怎能不失落呢?”
南次其實沒有“管家”的經歷,前生他被軟禁前,因為沒娶妻,都是他的傅母代為管家,例如賞發給府衛的秫漿,就是傅母制定的普例,被軟禁後他當然也不用“管家”了,再得自由時,“管家”一事還是瀛姝替他擇選了個穩重老練的女官,南次是真沒想到普便賞派這樣的家務事還有如此多的說法。
他甚至都不知道市上的一斤秫漿價值幾何,果醪價值幾何,為什麼許多的布衣平民明明在艱難的維持飽暖,但仍然還是擠出沽酒的開銷用度,不,不是他想不到其中的原因,正如他被軟禁時仍然會飲秫漿一樣——痛苦悲慘的生活,才需要找到繼續活著的些點樂趣。
他只是根本不在意這些事體,他只在意自身的悲喜,過去的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是逍遙快活,遠離權爭,他認定了身為皇子只要遠離權爭就可以逍遙快活,他的視線裡沒有那些其實根本就不能涉入權爭的百姓,百姓們有多少能夠逍遙快活?
他是皇子,擁有了多少人不能擁有的特權,坐享了錦衣玉食,卻漠視了應當承擔的責任,不是僅有皇帝才該愛惜子民,所有皇室中人,既享受著子民的供養,憑什麼就能無視子民的疾苦,只想著明哲保身,就該享有終生不勞而獲的資格?
父皇的教誡非常正確,他當真不如瀛姝,瀛姝成為皇后之後,尚且殫精竭慮於如何讓國力強盛,使皇權能夠庇護更多的子民不受飢寒交迫以及戰亂危及的禍殃,哪怕是明知司空北辰要逼她殉葬時,她那麼痛恨司空北辰,但沒有想過要報復司空皇族,她只是個女子,卻始終不忘肩上的重擔,她目標清晰,且堅韌不拔。
她根本沒有時間為司空北辰的算計和背叛悲傷難過,她甚至於從沒想過把對司空北辰的仇恨轉移至司空北辰的子嗣骨肉身上,司空北辰殺害了她的女兒,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力,瀛姝一直善待幼帝,甚至鄭蓮子所生的公主,瀛姝也將之養於膝下,悉心撫育。
那時候瀛姝跟他說——我極度厭恨陰險毒辣之輩,因此我不能活成那樣的人,無論有多少人恨我,指責我蛇蠍心腸,那些人怎麼想怎麼說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我真正珍愛的人,阿母,還有南次你,你們不對我失望,不厭棄我,有你們認定我的品性,我就一直還是王瀛姝,我不會變,是因為我堅信著你們的寬容和善良,我不能跟你們疏離。
南次是知道的,在權謀這方戰場上,堅持本衷是件多麼艱難的事,得生生嚥下他人灌入口中的斷腸之毒,活活忍著明槍暗箭造成的,遍體鱗傷之痛,得活著,還要像人一樣活著,他曾經為瀛姝如此艱難的堅持心痛如絞,可現在,他很為瀛姝驕傲。
他曾以為,他和瀛姝共同生活在太陽底下,他甚至也有那麼一絲自傲,因為沒有被仇恨吞噬了人性。
但忽然他又明白了,其實他的世界,全靠瀛姝照亮,瀛姝才是他的金烏,若沒有瀛姝,他早已經陷入了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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