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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矮橋下流水潺潺，兩岸楊柳堆煙，燕子自南邊歸來, 眼前的人是年幼的她，見過最漂亮的一道風景。

薛言歡開口說話了：&ldo;我叫……薛言歡。&rdo;

&ldo;我的家在青石巷81號, 你願意送我回家嗎?&rdo;

陸觀棋沒說話，他只是朝小姑娘伸出手，隨後大手包小手，一高一矮的身影走下臺階。

九歲的小孩兒活潑好動，她發現了陸觀棋是個啞巴，但卻沒有像那些大人一樣，露出可憐或者鄙夷的目光。

而是嘰嘰喳喳地牽著他，一隻手指向燕子：&ldo;那怎麼寫?&rdo;

陸觀棋就遞給她一張紙，上邊端正漂亮的字跡寫著：「燕子」。

一直走完整個柳枝街道，陸觀棋那個一整天或許都用不上幾頁的筆記本上，已經寫滿了童真的詞。

燕子，柳樹，小溪，太陽，雲朵，撥浪鼓，雛菊……

還有，陸觀棋。

青石街上有無數的有錢人，走到81號時，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又開始消失。

陸觀棋問她：「不開心?」

薛言歡扯了扯嘴角：&ldo;太陽不會永遠升起。&rdo;

我也不會永遠開心。

她鼓起勇氣敲響大門，然後裡邊就有個中年女人的罵聲響起，開門後露出的人影穿著漂亮旗袍，一張扭曲的臉在看到陌生人時，猛然僵住。

或許是陸觀棋氣質安靜，不像尋常人，女人就用僵硬的笑容面對他：&ldo;這位先生是?&rdo;

薛言歡個子很小，她悶不吭聲拽著陸觀棋往裡走。

&ldo;這是我的家教老師。&rdo;

陸觀棋想解釋，奈何張口說不了話，又見小孩兒表情難看，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只在進門時寫了幾個字，十分委婉：

「那位女士不適合旗袍」

膀大腰圓，面頰粗糙，肩太寬，穿出來不好看。

&ldo;當然。&rdo;

一上樓，到了自己的地盤，薛言歡的表情就好了很多，她老氣橫秋雙手環臂，說：&ldo;那是我家保姆，穿的是我媽媽的衣服。&rdo;

她知道陸觀棋不會主動問自己，於是一邊在櫃子裡翻找，一邊道：&ldo;我爸爸媽媽常年不在家，一年就在家呆上兩天，欺負我這個沒人要的小孩兒，不是很正常嗎?&rdo;

&ldo;找到了。&rdo;

薛言歡費勁地提著一個小箱子過來，往陸觀棋眼前一推，然後撩起袖子，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

&ldo;給我擦擦吧，我不會。&rdo;

那些傷痕有些觸目驚心，有的已經青紫，而有的卻還是紅色，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在小孩白嫩細瘦的胳膊上，讓陸觀棋看了臉色發沉。

他拿著棉簽，每上一次藥，薛言歡就像在路上數燕子一樣，給他說：&ldo;這是她喝醉酒打的。&rdo;

&ldo;這是她發現我偷吃了她的燉牛肉打的。&rdo;

&ldo;這是她兒子摸我，我把他兒子踹進池塘打的。&rdo;

……

一樁樁一件件，細數出來令人心中發寒。

陸觀棋認認真真給她擦完藥，小姑娘收回手臂，又把另一隻胳膊伸過去，笑著說：&ldo;先生是醫生?&rdo;

擦藥擦的這般好看。

「會醫術，但做不了醫生」陸觀棋有些落寞。

隨後小姑娘天真的聲音響起：&ldo;先生好厲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