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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向然回屋倒頭就睡，這一覺昏天黑地，從他閉眼起就在做那個混沌的夢，夢裡頭的他還是一身學生打扮，逮著一個黑影玩兒命地追。

說來也奇怪，別人做夢都是夢見有怪物一直追自己，到齊向然這兒卻成了他追怪物，追著追著，齊向然臉上忽然撲來一斛溫熱，然後雨就下了起來，他被水漬眯了眼睛，再一眨，他追逐的影子早已經遠去，到了河對岸的天邊。

&ldo;還他媽不起來？&rdo;

又是一陣熱意，水滴滴答答往齊向然後頸流，枕頭全濕了，意識到這一點，齊向然頓時清醒，霍然從床上蹦了起來。

&ldo;操，是不是有病？！&rdo;齊向然抹了把臉，又蹙著眉去抖衣襟，渾黃的水漬沾得到處都是，一股子粗茶的糙味兒，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正悠悠地啜茶，嚼兩下抿到嘴邊的茶葉，又往杯子裡吐回去。

被潑醒沒人會好受，齊向然臉沉得能擰出水：&ldo;你他媽又發哪門子瘋？&rdo;

&ldo;我發瘋？&rdo;倪輝扯起嘴角一笑，也因此牽動臉頰僵硬的刀疤，顯得陰仄，&ldo;到底誰他孃的在發瘋？&rdo;

見他這神情，齊向然瞭然了，眉毛一挑：&ldo;這回又是幾天啊？&rdo;

&ldo;你知道是吧，&rdo;倪輝把茶杯往桌上擱，金屬和木頭碰撞，&ldo;當&rdo;一聲，他對齊向然知道昨晚的事情一點兒也不意外，&ldo;怪不得躲在外頭不回來，我聽說你跟那小警察挺好啊？這事兒你乾的？&rdo;

&ldo;我倒是想幹，我也不是警察啊，&rdo;齊向然哼笑，&ldo;你以為我像你麼？藏頭露尾的，一遇上事兒就找替罪羊，張叔這回又得在裡頭呆十天吧？&rdo;他看著倪輝的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ldo;下作。&rdo;

對這話倪輝也沒什麼大反應，只是笑沉了下去，&ldo;耿淮，&rdo;他曲起手指在桌上敲，&ldo;是叫這名兒吧？小兄弟混得不怎麼行啊，掃黃大隊有什麼前途，要不我找人關照關照？我兒子的朋友，那也是我朋友嘛。&rdo;

&ldo;有種你試試，&rdo;齊向然揚了揚下巴，&ldo;你一開妓院的，人家掃黃掃你頭上那不是理所當然？你報復回去，那他媽叫襲警，可就不是拘留所裡走一圈能了的事兒，這道理你黑龍還能不懂？&rdo;

他說這&ldo;黑龍&rdo;倆字就是憋著勁兒故意給倪輝添火的了，還沒完，齊向然嘴裡還在繼續：&ldo;再說了，那隊裡又不止他一人兒，你關照他一個有個屁用，有本事你關照關照整個派出所啊，在這兒嚇唬誰呢？嚇唬我啊？我就一小混混，和人民警察那可真是沾不上一點邊兒。&rdo;

倪輝不笑了，臉上也沒一點表情，他五官長得本來就有點顯兇，平時跟人笑笑吵吵時看不太出來戾氣，但只要一這麼安靜下來，配上那道老疤，眼神黑漆漆地一對上人，氣勢確實很足。

&ldo;少爺，&rdo;倪輝看著他，&ldo;沒把你打服是吧。&rdo;他的指尖仍在桌上敲，過了兩秒，又嗤笑一聲，&ldo;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自己心裡頭清楚，看在那籠包子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計較。&rdo;

&ldo;嗬，那我真是好大的面子，&rdo;齊向然嘴角一扯，挑釁笑道，&ldo;別跟我客氣，那包子我也經常買給街頭那條老黃狗吃。&rdo;他死盯著倪輝的眼睛，&ldo;怎麼？這表情什麼個意思？想揍我啊？&rdo;

齊向然往前逼了兩步，用貼膏藥的手指自己的腦袋，舌尖抵著後槽牙，笑得挺狂。

&ldo;你來，有種朝這兒揍，